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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欢吃面。以往在上海路过一个胡同,上海胡同叫弄堂。弄堂的路窄窄的、两边的墙高高的。弄堂口有个烧开水的炉灶,他们叫老虎灶,有人排队烧水,老虎灶还能做饭。要了一碗阳春面,看着小老板把一把面放入沸水里滚了三滚,倒入凉水一闷,竹篱笆利索捞起投入有高汤的碗里,一碗光光寡寡没有菜卤的面端上来了。 筷子一搅,香味扑鼻,喝一口汤,清鲜爽口,面条入口滑顺,嚼起来筋筋道道,第一次吃到口感这样好的面,好几天都想念那个味道。 后来养成一个习惯,走到哪里就找面馆,以后就吃过兰州拉面,新疆配皮带面的大盘鸡,山西刀削面,陕西燥子面、猫耳朵、羊肉泡馍等等,但总记得上海的光面无卤阳春面。 拉面全国各地都有,我们烟台这里就有福山拉面、海阳拉面还有蓬莱拉面。奇怪的只有兰州拉面火爆全国。 我最早吃的兰州拉面是在济南,靠近火车站的北洋大戏院门口,几个西北人在街角围了篷布,架起一口大铁锅做兰州拉面。看样子是一家子,爸爸总是在案板上忙忙碌碌揉面拉面下锅,妈妈端碗收款,还有个小孩子有时帮着大人干活,有时在写作业。 我偶然一次吃了他家的拉面,没加牛肉却感觉卤汤鲜美。当时我住在千佛山下,到了第二天老是感觉腹中空落落,脑子总是想着那碗拉面,想的晚上睡不着觉。干脆,又坐11路车到了火车站,坐在拉面摊的马扎上,捧着一碗拉面,感觉那个香,呼呼把那碗面下肚,感觉那个美。晚上九点公交末班车停了,我愣是走着回到山工大,相当于从老济南的中部到南部,我半夜后回到宿舍,还感觉浑身有劲。 我在济南呆了不到十天,天天晚上跑到火车站吃一碗拉面,要不然觉得浑身不自在。办完事回到烟台,我发现吃饭老是没有胃口,烟台街上也有兰州拉面,但是我吃不到那种香美感觉。直到有人告诉我,你吃的拉面加料了,我才恍然大悟,他的汤卤里肯定加大烟壳一类料物。 后来再到济南,发现那个摊位换老板了。新老板的拉面平平淡淡,我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。 90年到兰州,被人推荐一家正宗拉面馆,就在老市政府广场西面,一个绿色门头回民饭店。吃饭档口,排队到了门外20米,那天很冷,排到我时看到前面食客大碗的拉面泼着红红的辣椒油,下意识告诉厨师不要加辣,厨师嘴里讲好好的,手却很实诚的把辣椒油泼上去,我愣了,厨师也愣了。 厨师先责备我了:“吃兰州拉面必须加辣子,没有辣子就不是正宗的拉面”。 把我唬的,老老实实端着那碗面往肚子里咽。别说正宗兰州拉面就是香,香菜清香,牛肉肉香,汤卤鲜香,面条粗细匀称有嚼劲,就是红辣油把我辣的直冒汗。一碗面下去,感觉冬天的兰州也不冷了。 新疆地域宽广,是中国面积最大省份。穿越天山的新疆公路是连接南北疆的重要纽带。上世纪八、九十年代,新疆公路路边饭店都挂一牌子,牌子醒目写着“大盘鸡”。我原以为大盘鸡就是大盘装的炒鸡,吃饭时进了一家路边店,才知道新疆大盘鸡是菜也是饭。 新疆大盘鸡选用新疆公鸡加新疆线椒煸炒出味,再加土豆慢炖,最后浇入装在大盘的皮带拌面里,皮焦肉烂的鲜美鸡块夹杂着青椒、红椒鲜亮的色彩,混合在汤汁中的土豆淀粉吸收了油腻,用筷子夹起宽宽的皮带面条在汤汁中搅拌几下,放到嘴里麻辣鲜香,诸般舒服滋味涌上舌尖,一份大盘鸡让人吃得怀疑人生,让新疆漫长单调的旅程有了亮点。 后来才知道,新疆大盘鸡就是起源于新疆公路饭馆的江湖菜,他的初创者就是跑新疆公路的货运司机和公路饭店的小老板。 据说有位四川籍司机,吃饭点进入一个路边面馆,老板忙的腾不出手,司机征得老板同意进入后厨,做出了一份正宗四川辣子鸡,然后浇在大盘里的皮带面上,顿时,普通的皮带面变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,引得后来的司机都点这份饭。老板顺水推舟,把辣子鸡再加上新疆土豆慢炖,配上新疆小麦做的皮带伴面,用西北的大盘子端上来。色彩鲜艳爽滑麻辣的鸡肉辣椒加软糯甜润的土豆,这道菜口感独特、味道新颖,辣中有香、粗中带细,惊艳了食客。 这道菜,既有西北人粗犷的豪气味儿,又融合了四川人热情的辣麻味儿,他是四川和新疆饮食结合的产物,也可以说是民族团结的象征。 后来新疆大盘鸡也沿着新疆公路传遍新疆,也闻名全国。 吃猫耳朵是在由西安到榆林的半路上,那天下午5点由西安坐客车出发,车程中就发现西安所属关中平原地势平坦,土壤肥沃,物品富饶,老百姓比较富裕。 车到了延安地界就属于黄土高原区域,客车盘山而上,遽尔又转入山谷而行,前方一山连一山,都是被风雨岁月切割形成的童山秃岭,间或看到远处的窑洞,半夜11点多到了延安市,客车停在市郊半山一个饭铺门口,山下就是延河,深夜的延安城寂暗无声,只有远处延安宝塔灯光明亮。车老板每人发了一张饭票,让旅客吃一碗猫耳朵。 饭铺门口支一口大锅,水开后,小伙计手拿一块面团,手指熟练揪成面片入锅,面片呈三角形微凹,又薄又卷呈猫耳朵状。面片煮熟,配上浇头打卤,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猫耳朵端上来,喝一口面汤,有鸡汤的鲜味和香菇的菌香,猫耳朵面片入口有筋道有嚼劲,越嚼越有麦香的味道。小饭铺坐凳不多,更多人蹲在地上捧着30公分的大海碗埋头呼呼隆隆吃面,要是光听动静真有猪圈的感觉。一海碗猫耳朵入腹,身上暖了,回到车里上路就睡过去了,再次醒过来时,就看到初阳映红了榆林城的城墙,榆林到了。 在乌兰察布天蒙蒙亮时下了火车,看到一个刚打开门的小面馆,冒冒失失闯进去,进去才知道店里什么没准备。女老板惊奇看着我,我不好意思的说:“饿了,有什么吃的?”女老板打开冰箱看看:“给你做碗肉丝面吧”。 安排我坐下,手脚利索的洗菜切肉,起火烧油,不长时间一碗热气腾腾肉丝面端上来,筷子一挑,好多的肉,碗里还窝着一个荷包蛋。吃饭时老板坐在旁边边打毛衣边同我聊天。这碗肉丝面和我家里的口味接近,让我吃出了家里那种温馨的感觉。结账老板告诉我:我孩子比你小三岁,在北京上学,和你有点像。女老板一直目送我走远。我回头看看,心里突然强烈的感觉我想家了。 发现拉面是最有江湖气的面食,案板上留小胡子的厨师把一团散面加水合成混沌一团,先揉拍打摔,然后横拉经纬,再纵合叠加。一个面团顿时变成千百面丝,厨师再帅气的隔空把面甩入面锅,大火一冒,长筷捞出入碗,加汤加料加香菜加辣子,一碗红红绿绿的面上桌了。 拉面的灵魂是辣子,让你吃的灵魂出窍。但是做拉面的密窍是蓬灰,一般人我不告诉你。 当然,吃了那么多面,的确发现好吃的不仅仅是拉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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